3月26日起，四川凉山州冕宁、木里、盐源等县连续突发山火。3月30日，四川凉山州西昌市也突发森林山火，西昌市第一时间调集宁南、德昌等县专业打火队几各类救援力量人展开扑救。同时，紧急疏散周边群众余人。
31日，噩耗传来，31日凌晨，18名专业打火队员和一名当地向导在赶往火场途中遇风向忽变，不幸遇难。
巧合也让人更加悲痛的是，此时正是3.30木里火灾一周年的时刻。年3月30日，凉山州木里县雅砻江镇立尔村发生森林火灾；3月31日下午，扑火人员在转场途中，突遇山火爆燃，27名森林消防员和4名地方干部共31人在救火中壮烈牺牲。
从去年开始，为什么连续两年破坏力强的山火都发生在四川凉山州？
头悬“山火”达摩克利斯之剑的地方
即使不了解凉山州，打开百度百科，也可以通过一些简单信息获得对这里的初步印象：
“凉山彝族自治州，位于四川省西南部，首府在西昌市。这里的气候属于亚热带季风气候区，干湿分明，致是11～4月为干季，5～10月为湿季。这些日子里，日照充足，少雨干暖。”
“凉山森林覆盖和国土绿化连续多年位于全省前列。全国林业第一大县——木里就在这里，木里县森林覆盖率５９.４%，占全国1/。许多地方地表可燃物复杂，高山腐殖层多。”
“山地形的复杂及大气环流的复杂多样性，使凉山干雨明显、立体气候特征发生变异，气候的具有复杂性、多样性。”
除却人为，干旱和大风从来是森林山火发生的重要因素。从凉山的“百度百科”里似乎已经可以窥到部分这两场接连发生在3月凉山的森林山火的原因。如“森林覆盖率高”，“每年干季，少雨干暖”，“山地气候多样复杂”等等。
凉山州气象台数据显示，年木里火灾发生前，1-3月平均气温与多年同期比较，州内大部地区较常年同期偏高约1-3℃。1-3月降水量与多年同期比较，冕宁、西昌、木里、盐源、普格、喜德、德昌、宁南等县市偏少约6-8成，州内其余各地偏少约3-5成。
今年发生山火的这些日子里，凉山州处于同样的“危险天气”之下。
在中国天气网的“四川天气”板块，可以看到“气象灾害与预警信号”一项，其中的“四川预警”，10个已发布的预警全部跟凉山州有关，除了德昌、普格、冕宁、会理、宁南县陆续发布了森林火险橙色预警；共有木里、喜德、美姑等五个县发布了大风蓝色预警。
而根据西昌市人民政府新闻办公室31日下午发布的信息也可以获知：年3月以来，西昌连续20日无降雨，特别是3月下旬以来，连续4天高温天气，30日最高气温达31.2℃，风力达7-8级。
气候之外，经年之下，凉山州很多山地还积蓄了多年的地表可燃物以及高山腐殖层，这也是出现高级别山火的一个重要因素。有专家表示，“这些物质易燃不易灭，火场里的倒木、腐木、腐殖层、泥炭等，很有可能存有火源，火在下面缓慢燃烧，容易复燃。”
在这样的环境里，每一个旱季里，山火一直是凉山州一些地区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因此，凉山州当地人一直有历代防火的习惯。
年3.30木里森林火灾发生后，有记者曾走访了木里的很多地方。
“走在雅砻江镇街头，红色的防火标语无处不在：放火烧山牢底坐穿；野外用火关五天，造成火灾判五年”。
凉山当地防火宣传语（图源：中国军网）
“坐车从木里县城到雅砻江镇，要经过几个岗亭，工作人员会过来拦车，询问是否吸烟，并发出防火告知书。镇上每家每户的门口，都贴着“凉山州森林防火公告”，有的人家还有签字画押的防火承诺书。靠近雅砻江的路边、菜市场的班车上、KTV楼下，都贴着红色横幅，有的写着：火情第一时间发现，第一时间扑打，第一时间上报。”
“里尼村村委院内贴示的“村规民约”第四章显示：严格遵守《中华人民共和国森林法》，村民一旦发现野外火源，一定要在第一时间向村支两委报告，接到火警的任何人，都要在最短的时间里号召广大民兵、群众赶赴现场扑火，火情严重时，必须每户一人参加扑火；无故不参加者每天罚款元，村组干部及党员每天罚款元。”
气候之变：趋向的“暖而干”
近年来，对于包括该地区在内的很多地方愈发频发的山火，一些专业人士在木里火灾前后，也有过对大环境的思考。
南京林业大学的宋蝶等人发表在《安徽农业科学》上的一篇名为“我国西南森林雷电环境研究——以四川木里为例”的论文中就写道：“包括四川木里地区在内的西南地区作为我国天然森林资源的重要分布区域，气候变化正朝着‘暖而干’的方向进行。研究表明，气候变暖可使闪电频率增加30%-40%，尤其是干雷暴（即没有降水的闪电、雷鸣现象）的频发，雷击火所需的气象条件充足，森林雷击火发生频率会增加。”
“木里地区的逐渐升温与缓慢干旱共同作用，会使这些月份云地闪呈现增长趋势，特别是春季的3月和秋季的10月，也正是传统森林雷击火的高发季。”
专家表示，全球气候变暖的大环境，加剧了我国西南地区干旱化。在‘暖’的环境下，雷电活动会增加。研究表明，温度每升高1℃，雷电活动度会增加5-6%；在‘干’的环境下，雷电中更易引起灾害的‘干雷暴’会增加。
年木里火灾后的4月5日，四川省森林安全局侦查了解后确认，木里火灾的原因就是雷击火引燃了一棵树龄80年的云南松。
设备、交通、指挥调度……还需要反思哪些？
说完环境，再说说人的事。
从年3月的木里山火，到今年的西昌山火，连续两年，已经有50人倒在了扑救山火的路上，可谓惨痛。
是不是发生大火就一定不可避免伤亡呢？木里山火之后，对救火过程中暴露出的问题也一直在探讨中，硬件和软件的问题都存在。
在《南方周末》的一篇报道中，四川凉山州木里县雅砻江镇武装部部长王鑫回忆木里火灾扑救时说，救火当天全镇东拼西凑，最后凑了4个对讲机，“好多对讲机坏了，平时也没注意。（扑火队）各自作战，就算有电话也没有信号，连个通讯手段都没有，火烧过来了，怎么通知他们?”王鑫说。
木里“3·30火灾”专案组组长李光俊在接受澎湃新闻采访时，也表示这场火“缺了卫星电话”。“以前觉得，卫星电话用处不大，一年天，用到的可能只有十多二十天，而且卫星电话成本太高……但这次调查的难度让我们汲取了教训，不管成本多高，都要帮民警们（原文指森林公安）争取解决这个问题。”
救火当时还曾尝试过使用无人机观测火情，但是由于海拔过高无人机镜头结冰，视野一片模糊。于是，在地形复杂的原始森林中，消防人员最终只能用肉眼去观察火情。这样就导致一些“行动”缺乏预判，一旦出现风向改变或爆燃，可能来不及逃脱。
年的一篇论文指出，木里很多乡镇组建的地方扑火队伍以当地民兵为主，没有专门的运输工具，没有专业的扑火工具，没有专门的防护用具，没有全面系统地接受过专业的扑火知识培训，扑火能力、效率、安全保护都有待提高。
木里林业局局长杨仁奎，年向凉山州林业局领导汇报森林草原防火工作时也曾表示，企业建立的两支专业扑火队，人员老龄化，无法更替；森林防火的设施设备，有待更新完备。年3月，木里县各乡镇组建了自己的应急民兵队伍，然而来得及应急训练了一次，就匆匆奔赴木里山火火场。
业内在探讨的还有遇到同样情况下的“战略战术”问题。
比如，在森林山火中，“风向改变”是太过可能出现的事情，是不是应该或可能提前做出更好的预判。“必须考虑风向变化，心里要知道万一风向变化怎么采取措施，怎么撤退，什么路线，都必须考虑好。”
比如，对山火进行有选择的扑救。全球研究气候变化对野火影响的权威之一、哥伦比亚大学的生物气候学家ParkWilliams在美国营溪大火发生之后接受《大西洋月刊》采访时表示，在面对某些小范围自然发生、可控的林火可以让它烧起来，借此时清理掉累积在森林中的枯枝落叶等燃料，从而避免破坏性森林大火的发生。
“天气、地形、设备、交通、指挥调度等诸多不足，在这场山火中偶然地交织，酿成悲剧。”年木里山火之后，有媒体层用了这句话进行总结。
关于今年西昌山火的调查可能还需等待，但无论何时，生命的代价都值得更多的反思。对于凉山州和更多的地方而言，火灾隐患也一直都在。希望连续两年发生的这两场山火，能带来启示和真正的改变，避免下一次和发生在未来的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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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鲁晚报·齐鲁壹点整合编辑：孔雨童
资料来源：人民日报、央视新闻、南方周末、新京报、中国天气网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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